大海,无边无际的蔚蓝天空,它是这世界的倒影,它是这世界欲望的本身,她的神秘面纱吸引着无数人前仆后继的探索,她是最平静的,她也是最残暴的,她……她是最为阴晴不定。
百慕大三角洲,零散的碎岛如星网般铺撒其上,这是一片无风区,至少在年老的船长看来,在他记事起,父辈酒后的醉语中,这片区域便是危险的代言词,她就是海洋的众儿女最为古灵精怪的,同时也是最出色的猎手,那些误入其中的船只,往往都是十去其九,九层埋藏在泥沙淤积中与鱼虾共舞。
那代表她仁慈的一,也是在疯人疯语中宣传她的威严,无论是钢铁巨兽,还是独木小舟,他们,他们的灵魂都被留在了这里,永远……永远在海底歌颂。
满是老茧子的手抚摸着有些褪色的烟斗,被海洋与阳关爱抚的发红脸颊,满头银发蒙着厚厚的油,岁月将眉毛刻在了老男人的脸上,而海的女儿则将眉头掰弯。
“吸!”浓厚的海风被他吸入鼻腔,“呼~”在缺乏烟草的日子,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消遣,但……这并不能舒缓自己的神经,这就像一种奇怪的感觉,如果适量,这就是他毕生的追求,如果靠的过近,那这就是他此生的地狱—而现在他离海,太近了!
“咳咳咳”他捂住了破皮的嘴唇,咳嗽中,他想起了比尔的眼神,当自己从他手里赢走了最后一搓烟草时的眼神,“如果要动手的话,他会是第一个吗?”习惯性的舔了舔嘴唇,可惜已经干燥的舌头已经挤不出一点唾沫星子了。
他摸了摸自己的配剑,即使海洋已经侵蚀了它,但是它锈迹的锋刃还是可以轻易切开脖根柔软的肌肉,“不!我不能这么想!我是海鸥号的船长,我是他们的船长”。
戴尔离水面越来越近,不知到多少次,自己看到他对着海水咽口水,他还很年轻,他母亲将他托付给自己时,自己还夸下海口,好好的吹嘘了自己一番。
比尔,这该死的老烟鬼,这么多次的航行,他就输了一次!就这一次输走了自己最后的烟草!他只不过想喝口水,多喝一口罢了!
他从怀中颤颤巍巍的掏出了一枚银币,这是他女儿送的,那个小心肝帮忙别人做了一个月的家务,才从海边的便利商店买下了它,而后在送给这个基本不回家的父亲。
“保佑我吧,西西丽,保佑我吧,我的至宝”,在这艘已经千疮百孔的船上,暗礁已经使船只濒临绝境,而缺水则使船员们开始互相敌视。
老船长抛起了那枚硬币,镀银的表面在空中旋转,折射的光芒,吸引了迷惘者的目光。
“咚!”
“触礁!”反应过来的人们开始行动起来,可是其中不少人在多日的折磨中还未站起身便倒下,更有甚者只是冷笑一声,默默的看着忙碌的人群,这仿佛也是在嘲笑自己。
可能是上天也不愿意在惩罚这些可怜的人,或许这只是暴风雨的前夜,这次触礁只不过是浅浅划过,并没有给他们造成更多的损伤。
“不”,他趴在栏杆上,十根手指紧紧扣住铁制的栏杆,死死的看着那溅起的小小浪花,“不”,强撑多天的身子骨倒下了,危险远离后,船员们原地坐下,坐着一样的事,跟之前一样—减少消耗并且互相敌视……
老船长,他也默默的坐下,这一刻,这些互相敌视的人,他们处在同一阵营,他们与海洋同体!
“嘿,你好”年轻的声音出现。
“ ……”
“嘿,你好”,停顿片刻,“你是在找这个吗?”一枚,银色的,小小的,原片滚到他的面前。
这是一枚一模一样的银币,光滑的表面上还沾着海水,这是……这是他最宝贝的珍宝。
重获生机的船长抓住那枚银币,用着袖口反复擦拭着,眼底深处泛起了涟漪,“谢谢,谢谢你!?”是的,这座船上多出了一个人,并且他还带回来了自己落入海水的银币,他是……
钢铁的巨兽开始航行,他不在原地转圈,是的,海洋放手了,他们可以离开百慕大,仅仅只用带着一些脱水,在这一片海域的中心一道水幕升起,祂坐在沉船与枯骨的宝座上,没有五官的脸庞直勾勾的盯着船只驶离的方向,即使没有眼睛,你也可以依旧感觉到那动人心魄的凝视,祂坐着……祂拿起了在水体中畅游的鱼,一种带有尖刺与巨钳的怪鱼,对于被选中这件事,他很享受。
他可以感觉到同类们羡慕的目光,他更可以感到自己内心蠢蠢欲动的虐杀,但这一切都比不上,被选上的荣光。
不过拇指大小的怪鱼在海的手中欢快的扭动着身体,讨好的样子,像极了一只宠物狗,你可能很难想象着拇指大小的鱼能做什么?
但是要记住,这是在海的体内,他便是海的拇指,而那艘船……可能还比不上一粒微尘。
大海中的怪物正在纯纯欲动,脱离的祂的身体,海怪也同时来到了人所谓的深海,他所到之处,石崩海啸,巨钳的每一次挥动,都是一次巨大的浪潮,天空也因为异物的到来而变的阴沉,电闪雷鸣之中,你可以在碎片中一睹,其他次元来客的样貌。
他不断上升,他……他看到了一抹光?在深海中的一抹靓丽的黑光?五颜六色的黑?
看着逐渐灰飞烟灭的袖珍鱼怪,那道水幕也展现出了极为有人性的苦恼,就像一个玩具被夺走的孩子,即使这玩具对他来说不值一提,但那种侵犯感,却引起了自己的不爽。
不过!这种不爽也转变成了一种惊恐!那载着他的沉船枯骨宝座开始由下至上的碎裂,每一块飞溅的碎片都带动着庞大的海鸣声。
大海在哭闹,就像顽皮的孩子被抽打了一样,祂也默默的沉入海平面下,但是那种愤怒的眼神却死死的盯着陆地。
“呼”,不知名的少年呼出一口气,看着在船板上狂欢的众人,每一个人都在享受着雨水的恩赐,“回来真好”,他喃喃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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